小说
被贼训斥/徐宁
被贼训斥
文/徐宁
有个叫余子衡的,40多岁,下岗无业,老婆嫁人,日子过得很艰难。
这天,他又到前妻后嫁的人家胡搅蛮缠,由头是争取10岁儿子的监护权。一个连自己都养不起的,又怎能养活得了孩子?不过是穷急生疯,以此为借口讹俩钱。果然,坐下来刚说了几句,前妻的后夫看不过去,插话说:孩子监护权不是私相授受,得让法院判决,如想改变现状,可以找法院起诉,别动不动就来我家说事儿。然后,好像看透了他的来意,掏出200元钱给他:就不留你吃饭了,请自便。
余子衡收了钱,又说了几句撑腰壮胆的话就出了门。此时,已是晚饭时间。路过一个小饭馆,他不由自主地走了进去。要了两个5元小菜,6元钱的一瓶55°老白干,开怀小酌起来。他这人会过日子,知道自己经济条件不好,一向很节省。
大约8点左右,余子衡酒足饭饱,哼着小曲醉醺醺回到家,发现沙发上正襟危坐一个男人,好像这家主人一样,沉着脸。于是,他怀疑自己走错了房门。正想道歉退出去,又一看周围家具摆设,分明是自己家。不由小心翼翼地问道:“请问您是谁?”
那人大咧咧地说:“我是个贼,上你家偷东西来的。”
余子衡由衷地拱拱手:“恭喜发财。”
贼大怒:“发个狗屁,自己看看你家,有一样可偷的吗?”
余子衡巡视了屋子一圈:“电视、洗衣机还值几百元吧?”
贼更怒:“收家电的一件最多给你50元钱。你见几个做贼的偷这些不值钱的大件?存折都不带要的。我们要的是现金、金银首饰或高档手机、笔记本电脑等小件。”
余子衡说:“你说的这些恰恰没有。”
贼责问:“你自己说,混得怎样?”
余子衡满面羞愧:“不怎样。”
贼大声呵斥:“何止是不怎样,而是很不怎么样!不但你丢人现眼,还害得我无物可偷、无端失手。”
余子衡点头:“那是那是。”
贼指点着问:“这屋里,有一件像样的东西没?见过家穷的,就没见过你这么穷的。就说这破立柜,里面哪怕有双破袜子也行,你摆着它干嘛用?”
余子衡答:“要账的来了我就钻进去。”
“简直就是无耻!”贼气得半晌话不出说,余子衡问:“既然没啥能入您的法眼,为甚不走?”
贼说:“干我们这一行有个规矩,叫贼不走空,不拿点什么不能离开,否则不吉利,不是作案失手就是总遇见你这类穷人,甚至有生命危险。我走了空,坏了规矩,咋走?再就是我想和你好好谈谈,探讨一下你贫困的原因,给你指出一条致富之路。”
余子衡即惭愧又感恩不尽:“抱歉,谢谢,谢谢。”
贼问:“知道你为什么穷吗?时运不济?我呸,我看你就是好吃懒做,好逸恶劳!你在哪上班?”
余子衡说:“十年前就下岗了。”
贼问:“自谋生路干点啥?”
余子衡:“我去过几个大公司想干白领或文案,人家不要我。职介介绍的不是环卫就是快递和小工,工作很累、挣钱不多还丢人现眼的,我做不来。”
贼怒骂:“呸!也不看看你是不是那块料。这是典型的大事做不了,小事又不做。你看咱们社会,下岗的也不是你一人,好多人自强不息,有的当民工,有的送奶送水送报或者摆小摊,顶不济还能去拾荒。许多残疾人都能成业立家,一个四肢健全的怎就吃了上顿没下顿?”
看到墙角有排酒瓶子,贼顺手抓起一个摔得粉碎:“就你这德性,还每天天喝点小酒!”
余子衡无地自容。
贼转而鼓励他:“当然,你也不要自怨自艾,妄自菲薄,俗话说,浪子回头金不换,老天不饿小家雀,只要你立下雄心肯做事,一定能改过自新,混出自己的天地,创造人生的辉煌。”
贼说完这些话,自己都感到惊讶:“我的娘哎,我竟然还能传播正能量?居高临下、大义凛然,做正人君子的感觉真好。”
余子衡谦逊地问:“你看我干点什么好?”
贼想了想:“做点小买卖吧,卖菜。起步零门槛,启动资金不多,我有个电三轮,改天给你送过来。”
贼心满意足地要走,余子衡掏出100元钱送上。
贼说:“你什么意思?”
余子衡恳切:“一来是感激你给我指了条明路,再就是不能让你做贼走空。”
贼正色:“虽然是贼亦有道,咱不能客串跨行做乞丐。”
余子衡还不甘心:“不说走空不吉利吗?”
贼说:“那我就不做贼了,咱俩合伙,一块做买卖。”
来源:衡水晚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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