散文
大馃子、老豆腐、油炸糕/徐朝
我的老家在景县,每到傍晚时分,“大馃子—老豆腐—油炸糕”,小高音喇叭的叫卖声就会回荡在乡村的上空,爷爷奶奶或姥爷姥娘,便领着自家的孙子孙女或外孙外孙女,拿着盆、碗去买老豆腐、大馃子、油炸糕。我陪着外孙、孙女去买这些东西也习以为常。
今年7月的一天傍晚,儿媳来接孩子回自己家。儿媳给我们买来了馃子、老豆腐。儿媳把孙女接走后,老伴把老豆腐倒在碗里,我望着焦黄、干脆的馃子和碗里用葱花、香菜点缀的老豆腐,回想起了老爹领着我大女儿玲玲去留府集吃馃子、老豆腐的情景,泪水潸然而下,勾起了我沉淀多年的往事。
我原来在留府公社上班,是半脱产协助员,队上记工分,公社每月给18元生活费。全家7口人,3个孩子,除生产队分的口粮外,加上自己挣的这点钱,生活虽不饥寒交迫,但也是捉襟见肘。在那个贫穷落后的年代,只有每逢大集才能吃上馃子、老豆腐,这也是一件很奢侈的事。我的大女儿,爹娘视为掌上明珠,真可谓“含在嘴里怕化了,拿在手里怕摔了”。所以说,有什么好东西吃,先让我大女儿吃,把我二女儿、儿子都放在脑后了,说到底,就是那时候穷。我听媳妇说,每逢留府集,爹就对大女儿说,“玲玲,早起别吃饭了,我带你去吃馃子、老豆腐,我给你一挤眼,你就别跟你弟弟、妹妹玩了”。那时候玲玲才五六岁,特别机灵,每逢留府集,他爷爷给她挤眼,她就对弟弟妹妹说,“不给你们玩了”,蹬腿就跑走了。于是,她爷爷骑自行车驮着她去留府集上吃馃子、老豆腐了。留府集就在公社西侧,为探求真实,一天留府大集,我来到大馃子、老豆腐摊前,只见两边摆了几条大板凳,案子上放着蒜泥、韭菜花、香菜、辣椒油、香油等瓶瓶罐罐,一个师傅用长筷子在油锅里把馃子上下翻个,等火候到了就出锅,另一个师傅从盖着小棉被子的老豆腐罐里给盛老豆腐,然后放上各种调料。那时候老豆腐才8分钱一碗,馃子几毛钱一斤。只见老爹眼前摆着两根馃子,一碗老豆腐,而玲玲面前的馃子摆了好几根,爹笑眯眯地瞅着,看着孙女甜美地吃喝。我再也看不下去了,眼泪流到嘴里,感觉着嘴里阵阵发涩……
爹去世前,大女儿已参加工作,她在床前拽着爷爷的手说:“爷爷,我是玲玲,你想吃点什么?”几天不省人事的老爹听到孙女的呼唤,勉强睁开眼,断断续续地说:“闺女,我吃老豆腐……”等大女儿开车去留府买回老豆腐时,老爹已驾鹤西去……
来源:衡水日报
(责任编辑:慕泽园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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