会员
徐朝
11月22日,小雪节气。时隔8天,2020年12月1日晚上,今冬第一场雪飘然而至。
雪虽下得不大,但净化了空气。雪花儿在空中飘舞,像杨柳吐的花絮,像天女散花,又像颗颗晶莹剔透的白色小星星。它们任风吹打,在空中翻几个身儿,打几个滚儿,慢慢悠悠飘落,和大地亲吻,和青青的麦苗拥抱。望着天空飘落的雪花,我的思绪跨越时空,一瞬间回到了上世纪60年代。
那时,为维持家庭生活,父亲和其他有点小手艺的社员一样偷着外出做小买卖。他和原宋门乡(现温城乡)千民屯六叔去四川钢厂劈铁,每个月往家寄一次钱。但寄钱不敢直接往家寄,怕村干部把钱扣下,没准还会被戴上“投机倒把”的帽子。没办法,只能把钱寄到千民屯六叔家,我家收到父亲的来信,再去千民屯取钱。
记得1969年冬天的一个下午,家里收到父亲的来信,说让六叔捎回200元钱。收到信后,一家人喜出望外,因为那时200元钱不算小数目。全家人就盘算着谁去取钱,姐姐说她去,我说我去。看着我们争执不下,娘对姐说:“还是让你弟弟去吧。”我家离千民屯有12华里,这个村在哪里,我从未去过。我娘说:“不要紧,明天让你四奶奶领你去。”四奶奶叫杜兰英,是村妇联主任。知道第二天要去取钱,激动得我一晚上没有睡好觉。
第二天天不亮我就起来了,打开屋门一看,傻了眼——昨晚一场雪,院里积了有半尺厚,房檐上的雪冻住了,像灯伞一样向外罩出来。吃罢早饭,四奶奶领着我,每人拿着一根木棍儿,艰难地走向茫茫雪原。
雾蒙蒙的天,呈现出银灰色,沟沟坎坎被雪填平。路边的大树挂满了积雪,几棵茂密的大树被雪覆盖,像极了一个个硕大的白蘑菇。整个田野除去农民收割庄稼剩下的几棵玉米秸在雪中站立着,像小麦呀油菜呀,都被大雪盖上厚厚的棉被。几只觅不到食儿的喜鹊,偶尔在雪地挠上几把,又扑棱棱飞到树上。树上的积雪一落地,一只喜鹊脚下打滑,差点掉下来。好在它有一身能飞翔的好本领,腾空而起。几只野兔在雪地里艰难窜跑,留下它们的印迹。这给逮它们的猎手留下了线路图。
风在刮,雪花儿在飘,我和四奶奶拿木棍儿探着路,艰难地向前走。四奶奶虽然认路,但前方没了道,只能靠印象向前走。雪花儿不时打在脸上,还不时地掉进脖子里。一阵狂风吹过,扬起地上的积雪,泼洒在我们的身上,打在脸上,麻酥酥地疼。我们喘着粗气,哈出的气都是白雾,浑身出汗,被雪花儿吹打得不时打个冷战,脚底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。回头望,我俩留下的脚印儿像一串小感叹号。四奶奶说:“朝儿,拿棍儿先戳着往前走。前面是不是有坑、有沟、有井,咱弄不清,掉下去还不活冻煞!”
我听后很害怕,紧紧跟在四奶奶身后。赶上这天,大家尽量不出门都躲在家里,所以路上几乎没人。我们正说着话,对面走来两个女孩,只见她们身穿蓝夹克,头戴红围巾,在雪的映照下,脸颊显得脸白里透红。四奶奶见我还回头看,开玩笑说:“小子,想娶媳妇了?”
记得那天到千民屯六叔家时,已是中午12点多,六叔六婶见我俩像雪人似的,就嗔怪道:“这大雪天的,这么着急干嘛?赶快吃饭吧。”两个黄玉米饼子,一大碗粉条白菜,那顿饭我吃得真叫一个香啊!
午饭后,揣好200元钱,我和四奶奶又进入茫茫雪原中。天还是那样阴沉沉的,雪花儿还在一个劲儿地飘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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