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邓文华
精彩的酷夏
作者:邓文华
一年四季轮回,春暖,夏热,秋凉,冬寒。夏季热在三伏,与三伏对应的是三九,如果说三伏是热的一极,那么最冷的一极就是三九。古语就说“冷在三九,热在中伏。”三伏天中,最热不过中伏。酷夏就是中伏前后的二三十天。今年这个时期最高气温达到三十五六度,而我国有些地区,气温竟高达三十八九度,甚至超过四十度。
人们将夏季酷暑的燥热归罪于温室效应,不能说不对,也不能说全对。记得小时候,三伏天那个热劲,比现在好不了那去。那时父母上午在地里忙乎了半天,吃过中饭倒在炕上,手里的蒲扇摇了几下,就呼呼地睡去,可不一会儿,脸上、脖子上就满是汗水,衣服也湿得像从水里捞出来。
自己热得睡不着,穿了条裤衩,和一群小伙伴满街跑。要是赶上伏天无雨,道上的尘土就像刚刚用锅炒过,小脚丫儿烫得不敢着地,于是,大家便拼命地跑,从东头跑到西头,又从西头跑到东头,跑得满街筒子尘土飞扬,个个成了泥猴儿。
跑得热了乏了,便忘了大人和老师不准洗澡的禁令,齐刷刷地跳到村北的“官海子”,凫水、扎猛子。如有人看到谁家的父母来了,就吹一声口哨,听到口哨声,大家立刻唏哩哗啦地从水里窜出来,蹬上裤衩,来不及穿的,就拎了衣服,光着皮股,一眨眼工夫跑得无影无踪。
那时,我最高兴的是在大门口睡午觉。和左邻右舍比,我家大门口又窄又紧巴。大门口本来不大,但靠东墙是下雨向外流水的阳沟,阳沟上又铺了块大青石,大青石青得发光放亮,是奶奶、母亲捶布、捶衣裳的地方。左边是晒干的柴火,为的是下雨连阴天做饭用。除去这些地方,中间余下来的空地不足三尺宽。于是我便将饭桌放在那儿,搬来一块砖,外面裹上布当枕头,打开大门,冲南躺下,倒头就睡。一觉醒来,满身汗水,小饭桌也被洇得湿乎乎的。
我最羡慕的是跟大人到地里看瓜的孩子们。瓜是生产队集体种的,不分瓜,平常人家的孩子连瓜味儿也闻不到。有时在地里拔草,看到队干部蹲在瓜窝棚里吃瓜,馋得直流口水。晚上和大人到地里看瓜,不但凉快睡好觉,还可以到地里挑最好的瓜吃。为了吃到瓜,也为了晚上可以到地里看瓜,我与后邻的猫伯(其实我俩一般大,只是他长我一辈),在北庙台下开了块篮球场大小的荒地。春天种上瓜,夏天一到,便开了满地的黄花,长了数不清的小瓜纽,随着小瓜纽上面嫩绒绒的毛毛退去,菜瓜便像小胳膊粗、甜瓜也有拳头大小了。两家大人架来一张小床,把两根竹劈弯过来,弓背朝上,一头一个,绑在床帮上,上面罩苇席,苇席外加一层破旧的口袋布,用麻线绳缝结实,工夫不大就把窝棚搭好了,——我和猫伯终于有了自己的瓜窝棚,可以到地里看瓜了。那一晚,睡在瓜窝棚里,与自己心爱的瓜儿为伴,听着那么多虫子唱歌,凉风轻轻地吹来,心里那高兴劲儿就甭提了。
一天,我和猫伯吃过晚饭,各自拿了被单和枕头,说说笑笑地来到瓜地,每人吃了一个甜瓜,钻进窝棚便进了梦乡。第二天一觉醒来,觉得有些不对劲,出来一看,窝棚鬼使神差地上了北庙台,我们那块瓜地早已被大水淹没,可怜的瓜秧在水里挣扎着,向我们招手求救。有人说,北庙台原来有座关帝庙,不断出现“鬼抬轿”“鬼打墙”的古怪事。想到这里,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,顾不得那泡在水里的大瓜小瓜,拉着猫伯一溜烟跑回家,把昨晚的古怪事告诉大人。我惊猎猎对爸爸说,关老爷闹鬼了,把床给搬到北庙台上去了。爸爸告诉我,哪里有什么鬼。你们走后,我见天色不好,便与你猫伯的爸爸一起跑到瓜地里,将窝棚连同床一起抬上北庙台。我问为什么不叫我们。爸爸说,你俩睡得像死猪,摇了好半天都不醒,还看瓜呢!再说,那么大的雨,怎么也没吵醒你!
那时的酷夏,就在这无限的童趣中过去了。五十年前的农村,生活条件与如今没法比,既没电扇,更没空调,也没有陪伴你消磨时光的电视,可人们也将暑天过得有滋有味。大自然就是这样,冷就冷它个冰天雪地,热就热它个大汗白流。不这样,一年就分不出个四季,春夏秋冬就没有个界线,那生活好像也没了滋味。不信你看,全世界的体育盛会——奥运会就分两次开,一次叫夏季奥运会,开在最热的三伏天;一次叫冬季奥运会,选在最寒冷的季节,在最寒冷的地方开。刚刚闭幕的第二十九届北京夏季奥运会,既有高温又有大雨,可来的国家和地区最多,参加开幕式的外国政要超过以往任何一届,我国运动健将收获的金牌创历史新高。全国人民汗水伴着泪水,心动伴着激动,或在“鸟巢”,或在“水立方”,或在电视机前,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动人心魄的美好瞬间,谁说这个酷夏不精彩!(作者为河北省作家协会会员,本文作于北京奥运会当年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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